散文||梁祝

梁  祝

暗香如故||广东 

回忆任它残破，可能终会参破。

——许嵩《蝴蝶的时间》

我束起乌黑光亮的秀发，缠紧微微隆起的胸脯，远离胭脂水粉，背弃温柔娇羞，着一袭君子长袍，执一把古剑，在江湖中行走，一路游山玩水，饮酒作乐。遇见不平，则拔刀相助，不留名。

无人知我身世，亦无人知我悲喜。我淡然地在这人世间漂泊了许多年，忘却了一切爱恨与情仇，却怎么也摒弃不了自己的侠女之气。

终于，这股执着的侠义之气，让我丢了性命。

年纪轻轻的我，被人胡乱地埋进了孤冢。无人为我流泪，亦无人为我守候。夜间，白白的月光，像银子一样，照亮了夜晚。凉凉的风，不知怎么的，变得温柔了。她轻轻地吻了我一下，似一股闪电，滑入了我的身体里。

我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品味一下这突如其来的美妙感觉，就被风给温柔地抱了起来。

在风儿绵软的怀抱里，我慢慢地摇晃着，摇晃着。

风儿轻轻地吹着我苍白的脸，吹着我弯弯的眉。吹着吹着，我变得如风一般轻飘。

突然，风儿藏起来了。留我独自在洒满银色月光的空气中，漂泊。

我的心，有些凉。我寻着风的方向，望不到她的模样。却发觉，自己多了一双翅膀。

原来，我化为了一只蝴蝶。

我扇了扇翅膀，轻轻地飞了起来，这感觉很爽。

从此，我的世界，没了名利，没了喧嚣，没了勾心，没了斗角，亦没了荒唐与薄凉。

我快乐地活着，四处飞着。

不知不觉，飞了近千年。

在某个月光清幽的夜晚，我飞到了你的窗前，你在烛光前，皱着眉，凝神苦思着什么。

那专注的模样，似曾相识。我想了又想，那不正是我梦中白马王子的样子吗？曾在多少个无眠的夜里，我幻想过这样的一个你。曾在多少个美妙的梦里，我与你一起在花前月下作赋吟诗。

我的心化为一汪水，融进了洁白的月光里。夜已深，你依旧伏案苦思，眉宇不展，却依然英气凌人。

我扇着翅膀，缓缓地忐忑地飞到你面前的烛台上，如一个娇羞的姑娘，落在你的面前。可你，突然低下了头，奋笔疾书，眉宇闪光。

我愣了一下。

月亮有些倦了，收回了洒进室内的一地银光。我发觉，没有了月光照射的你的脸，原来也有些沧桑。我的心突然有点疼，我的翅膀情不自禁地又扑闪了几下，烛光摇曳，朦胧了你的脸。我立即止住，纹丝不动，生怕错过了一分一秒的能注视你的时间。

月上柳梢后，你吹灭了灯，步履缓慢地走向了你的单人床。

我惋惜地叹了口气，悄悄地离去了。

飞过山岗，你不在场。我的胸膛，纹路苍茫。

飞入黑洞，你不在场。时光颠簸，心路苍茫。

莫名的思念，一点点地吞噬着我的心。那一夜的回忆，充斥着我迷乱的心。我幻想着能与你相拥，一起倾吐衷肠。我幻想着能与你相伴，一起粗茶淡饭。

若能如此，我愿放弃千年的修炼，做你的妻。

哪怕只为你点一盏烛火，磨一盘墨。哪怕只为你擦一滴清泪，拂一抹汗。

熊熊燃烧起来的情，让我迅速改变了方向。

等到月影斑驳，等到满城花落，我又飞到你身边。

你的呼吸均匀而又沉重，我的思念变得通明。

借着微弱的月光，我飞到了你的书卷上。那上面，赫然写着千年之前的我的故事，赫然流淌着你温柔的情意。

我怔住了，似被千万道金光劈中。

我感觉有些不对劲，使劲地扇着翅膀，它却不发丁点声响。风在远方，梦在他乡，熟睡的你，我唤不醒。

第二天，你还是没醒。

听人说，你不会再醒了。

我哭了。

飞越千年，寻到你，还没看清你的轮廓，你就彻底离开了我。

无论我如何悲鸣，你都已听不清。

无可奈何花落去。

你入冢的那天，骤雨疾风，却吹不散我一念执着。

我带着对你的思念，带着对你的痴念，飞进你的坟墓，伴你长眠。

【注】此文由许嵩歌曲《蝴蝶的时间》生情，由梁祝跨越千年同眠的传说成型。（传说中，祝为南北朝人，行侠仗义，劫富济贫，终中奸人之计，被乱刀砍死，百姓为其厚葬立碑。梁为明朝人，清廉为官，中年丧妻，无子，死后入葬时刨出祝碑，经一番权衡，世人将其二人合葬，是为美谈。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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