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姥姥是我人生中最亲的家人。她是一个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干净整洁地出现在人们面前的人。她,使我的童年甚至于我的现今都拥有无数可贵的记忆。
姥姥是一个勤俭的人。每当我能和她一起外出买菜、赶集时,就记得她的手中次次拎着一个袋子,有时是布袋,有时是印着广告的手提袋。当她牵着我走在路上,看到路边有空瓶子,便弯腰拾起,放进袋中。我曾不解的问:“一个瓶子能换多少钱啊?”“不多,也就几分钱。”“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捡啊?又不能换许多钱。”每当这时,她就一遍遍地告诉我:“腾周,你记住,钱是一分分攒起来的,路是一步步走完的。”可我毕竟太小,一直觉得姥姥的举动很丢人,甚至不让她捡。现在想想,直觉得脸上发烫。
姥姥的手儿巧。这点在我极小的时候是嘴巴告诉我的,等到再大一些,才是眼睛告诉我的。和姥姥一起买棒子,别人尽拣不带棒子叶的,姥姥不,一些叶儿宽大舒展的她也要。等到了家,她便找来大的白瓷碗儿,盛上半碗水,仔仔细细地从根部揪下那些叶子,平展来泡在水中。这可是件细活儿,在幼时的我眼中是拥有着神圣的仪式感的。玉米叶泡了有什么用处呢?有!做蒸包子时包子们的垫脚布。姥姥包的包子造型别致新颖:有的是海浪中飘摇的小船,有的是森林中灵动的刺猬……加上一股股清新的草木香味,直让人不舍得张口。
此外,姥姥捏的小面人儿也好看。她还能给馄饨穿上好看的小裙子,她懂得怎样炖好一锅香气扑鼻的蛤喇汤,她擅长往衣服上绣各样图案,她喜欢过节时剪出精巧绝伦的窗花……
姥姥从医院把我抱回家的时候,就特别疼我。零几年的时候,姥姥家门口的广场还没有拆迁,广场上经常有一些人搭起简易台子,推销各种商品。为了激发观众的热情,他们往往是讲着讲着就向台下扔几个小玩意儿。其实那些东西根本就值不了几个钱,但小孩子就喜欢新奇古怪的小玩意儿。于是每当这个时候,还不到大人腰部的我就拼力跳着抢着,使劲儿地想从人群中得到一个。姥姥那时也七十多了,古稀之年的她不顾自己的身体,为了我挤在人群中。最后,往往是她的单衣被汗水打湿了,她的鬓发凌乱了,她的手里会紧紧攥着一个钥匙扣,带着满足的笑容把它递给我。然后她才平稳下急促沉重的呼吸,整理散落的头发,对我说:“咱走吧?”
姥姥的手牵着我,教会我走路,教会我跑步。当我跑得越来越快时,姥姥却走得越来越慢;当我如竹笋般成长时,姥姥已开始渐渐枯萎;幼时抬起头才能望见她慈祥的笑脸,如今低头便入目日夜凝就的银丝。
我知道,姥姥老了。可我不想说,我不敢说,我害怕她真的老去。我恐惧,可我无法阻止岁月的步伐;我懊悔,可我翻不过记忆的书页。
是我无能啊!
姥姥对我,是冰心的“有你在,灯亮着”。我对她,是玛格丽特·米切尔的“对于世界而言,你是一个人,但是对于某个人而言,你是他的整个世界”。
姥姥,我念你想你爱你。不是最好的时光有你在,而是有你在,我才有了最好的时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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