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了,还有几天就立夏。温度开始攀升,浮躁也开始蔓延。五一同事结婚,一堆朋友去了十堰。在饭桌上和一堆互不相识的人一起拼桌吃饭喝酒。
期间也是厚着脸皮见了她。那天晚上,我骗她说我从家里赶着夜车来找她。她问我来是和她分手还是复合。我一言不发,坐在她家门前台阶上,酒劲朦胧,靠着墙半睡半醒,我说了一些话,一些到后来我都几乎忘掉说的话了。她站走廊的窗户前,背对着我,像一幅沉默的画。我低头,颓坐在门口,一言不发。僵持了快半小时,我把外套披在她身上,慢慢抱着她。她问了我很多问题,我都不知道怎么去回答,也不知道答案是否能够让她满意。我就是想来见见她,说一会话。
我们变得很拘谨,就像第一次见面的样子,甚至有些局促。我觉得我和她的感情吧,就在今晚上会结束了吧。夜半的时刻,她推开窗,外面月亮很亮,如白昼,照耀得对面房屋、马路、山丘轮廓,如同一张沉睡的照片。我们坐在窗台前,听她手机里放着的歌,是关于月亮的吧。我觉得并没有多好听,就倚着月光,静静看着她,静静抱着她,有那么一瞬间,我突然想想,地球就在此刻终结吧,我什么都不想,只想保持现状。我不要天亮,只要此刻。
那晚的月光显得慈祥和包容,也显得奢侈。月光照在我们脸上、照在我们身上,我们一言不发,却好像说了千言万语。我们躺在床上,用窗帘遮住光。缓缓睡去。
第二天去参加同事婚礼,她在微信里嘱咐我不要喝酒,说来也奇怪,正午,我们那一桌竟然没有人端起酒杯。下午一起去逛街。我们一起喝了下午茶,她带我去吃新开的抹茶蛋糕。席间,我支支吾吾,组织语言后,吐出一句话。
“你可以找一个更好的。”
她瞪大眼睛,质问我你再说一遍。
我又重复。
她起身走掉,我真希望她甩我一巴掌然后消失在人海,老死不相往来。
我怯懦跟在她身后,我们站在公交车站,互相静默、对峙。最终她先开口,我们去前面走一走吧。
前面是曾经约会过的地方,她执意站在桥面,目光涣散望着远方。背后是一家婚纱店,广播放着“为你爱的人,穿上一件最美的婚纱吧”。来来回回,就此一句。我觉得恶俗和讽刺,拉着她往前走。她不理我,扶着栏杆,开始啜泣。我像一个犯错的人,毫无章法。试探性地为她拭泪。
多好的一个女孩子呀。可惜的是,我就要是去她了。
就这样静静地站了一会,我侧过头看到她脸上的泪干了。说我要走了,我真的决定走了。她说你先走。那一瞬间,我觉得自己突然变得残缺了,说不上是哪里,使得很大劲迈开腿。坐上车,靠在玻璃上,打开手机把和她在一起的照片一张张全部删掉。看着傍晚的夕阳,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,可惜的是,和我无关了。公车驶向桥时,我特意回头看了看,人不在了。我想她应该是走了。我又觉得心不安起来。
半小时,我准备去饭店和同事们喝酒,我就想着趁着现在大醉一场,不管不顾。这些年顾忌的东西太多,束手束脚,今晚就想不顾一切,喝到自己忘掉一切。
此时,电话响了。她打过来的,并不是质询或责备,而是和我详谈我们之间的事情。她问问到底还爱不爱,我说抛开外界条件是爱的。她抽丝剥茧地给我分析我们之间的距离、习惯都不是问题,我也一直在反驳和劝解。
姑娘啊,你真傻,你真傻不撞南墙不回头。
我就是不甘心,我就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。
姑娘啊,你这是在赌博。
万一,我赌赢了呢。
说到最后,我们都饿了。决定去她学校附近吃个饭,转转。和在武汉一样,点了烧烤,她看着我吃完了一桌。然后去学校情人坡,去看图书馆,山丘,体育场。黑夜里,她紧紧拉着我的手,整个世界变得缓慢迷蒙。
“我觉得我来的太晚了。”我心里想。
夜半,同事喝多了,我和她去接朋友。顺便把她送回家,这一条我走了很多遍的长巷今晚路灯尽然亮起来,我们牵着手,看上去就像一对痴男怨女。送她上楼,她给我讲下夜班的时候,这条路很黑,她打出租车,会遇到好心司机开着灯,直接让她上楼才走。我一般感慨着好心人多,一边慨叹,我离她太远,来不及掌握她的安全与悲喜。送她进门后,她从家中找出之前就要送我的乐高机器人模型,机器人的手臂怎么拼也拼不上。她就把它及零件装进我口袋里。然后在电梯口,我们互相拥抱告别。
关上梯门后,我感觉的我在往十八层地狱里面下坠。
我曾经一个人在白天、夜里、午后、清晨走过的他家门前的路,此刻在静静的夜里,我又一个人走在这条路上。心情复杂沉重,我多希望此刻我们都做一个无情无义的王八蛋,忘掉我吧,不要再想那么多了吧。
走到酒店,我微信说我睡不着,她问问要不再出来走走,我想了想说算了吧。她问我是否考虑过来我的城市找我。我苦笑,装没看见,觉得她可真傻,真单纯。单纯的让我觉得害怕,害怕她在这个残酷的社会里受到任何伤害。
写到这里,我竟然有些想她。楠楠,希望你一切顺遂。
2018.5.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