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来了就好
17
03-2018
如果你主动一点，
说不定我们……”
/ 邂逅 /
那是学校百团招新的日子，各个社团都使出了各自的看家本领，想尽办法要达到今年的招募指标。而摆摊招新的地点就在宿舍楼下的校道，人生鼎沸，虽然我住在5楼，但这热闹气氛似乎一点都不怕高，直蹭蹭地跑到我们5楼，蹿到我们宿舍里面。
我再也睡不着了，心想着：“既然不能安心入睡，那不如拍一拍这校园盛况吧。免得等下师兄又要责怪我缺少新闻意识了。”
我下床换了衣服，挂上新买的单反，下楼取材。
直到今天，我依然很感激当时自己的选择。如果我那天没有下楼，我就不会遇见她。甚至往进一步说，如果那天我下楼的时间早一点或者晚一点，我就不可能遇见她。
她叫红衣。
我沿着校道走，快要把各个社团的摊位逛完了，依然没有发现长相好看的师妹，有点扫兴。心想：逛完转角处的摊位就摆渡回宿舍罢。
心里头那样想着，双手下意识地举相机按快门。按下快门的瞬间，我马上打消了刚刚的念头。转念就想：还是再多逛一会儿吧！
她闯进了我的镜头。
当时的她在人群中是那样的显眼：及腰的黑色直发宛如丝绸一般，在阳光的映衬下反射出好看的色泽；绿色复古连衣裙散发出独特气质，仿佛鹤立鸡群，与周围的日常时装显得格格不入。
她仿佛是天上下来的仙子。
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，赶紧按播放键查看刚刚拍的照片。“原来是真的！”我赶紧把视线从相机屏幕移回到刚刚她出现的地方，发现她不在了。我突然变得很焦急，视线疯狂地在人群中扫动，试图重新捕捉到她的身影。
她是那样的耀眼，人群是暗淡的灰色，而她是充满生机的绿色。我又找到她了！我情不自禁地与她保持着距离，但又保证镜头能够捕捉她的容貌。刚刚涌上心头的自信心如今荡然全无，如今似乎是个想要偷取某宝物的小偷，害怕被人发现。
我这个小偷最终如愿以偿，偷到了一张清晰的正面照。
/ 意外 /
当天回到宿舍之后，我稍微整理修饰了一下拍到的照片，趁着天色未黑，编辑并发送了微博。当然，微博附带的照片里面，有我偷回来的正面照。
接着，我意想之外的事情发生了。
我原本以为，我只是拍到了一张能够博人眼球的照片，以增加协会微博的阅读量，仅此而已。
然而，正是因为这张照片太过于惹人注目了，或者说，因为照片里面的人太过于惹人注目了，本人很快就被@出来了。
我当时在电脑屏幕的一端，看着这一幕的发生。不一会儿，她给协会微博发来私信了。
“哈喽，你拍到我的照片了喔。但是拍得好难看啊，拍得那么难看就不要发出来了嘛。”
紧跟着又一条：“难看得我心里都有了阴影。我明明很好看的！”
我看着这两条私信，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哈哈哈哈，居然还上门来讨债了。不过说话也太夸张了吧……心里有了阴影？噗嗤……而且也太自恋了吧！哪有人自己夸自己好看的呀！嘛……你确实长得好看啦。
我也给她回了私信：
“解铃还须系铃人，如果想要抹去心里阴影，那就只有让我为你拍出好看的照片了吧。”我心想着她应该是不愿意让我拍的，但又想不到其他能够回复的话。
“好啊，谁怕谁！你个人微博多少？我关注你。”
事情完全朝着我意料之外展开，我们互相关注了对方微博，也互加了QQ，还交换了手机号码。
现在的人见面之后喜欢添加对方为微信好友，然而在那个没有微信时代，交换手机号码的意义跟现在加微信一样。
这代表着，我们之间可以随时随地发短信，在合适的时间通电话，能够及时收到对方的消息，而不必登录微博或者QQ之后，才知道你的留言。
从交换手机号码的一刻开始，我跟她之间终于有了「联系」。
当两个人之间有了联系，故事也就不会远了。
/ 第一次约拍 /
那天是2014年3月18日，星期二，我在上实验课。等待化学反应的过程是漫长又无趣的，于是大家纷纷都掏出手机来玩。虽然那时候手游还没有发展起来，不过各种小游戏已经能有效帮大家杀死这些无聊的时光。
我的手机上连一款游戏都没有，歌曲倒有不少。于是别人都在玩游戏，而我在默默地戴上了耳机听音乐。
突然，音乐有一瞬间停顿了一下，是她发来的短信：
“今天天气不错呀，我们要不要去拍照呀？之前说好的。你有空吗？”
因为她的提醒，我下意识地向实验室的窗外望去，确实阳光明媚。南国3月份的阳光是温和的，在春天到来之后，而又在夏天来临之前，风也是舒适的。
我突然想起了《何以笙箫默》最后的一段话：“这样的好天气，适合出门，适合偷拍，适合与你，携手同行。”
边想边感到自己有点脸红耳赤，而且心跳加快，我马上回复了短信：“等我做完实验，大概3点就能做完了。做完之后再联系你吧。”
一想到等下就要见面，我的情绪再也平静不下来了。那是一种复杂的心情，夹杂着不安与期待、害羞与兴奋。
等待实验结果的过程，变得更加漫长。好不容易做完实验，我立马飞奔出实验室，回宿舍取相机。
我们约在了她宿舍楼后面的小树林见面，心想着第一次拍照，还是到人少一点的地方吧。本来为了避免人多尴尬，当她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，我才意识到，这里只有我和她，变成了另外一种的尴尬。
那是第一次亲耳听到她的声音，很轻却又很有力量，有点儿娃娃音。
“师兄你好啊，原来你这么瘦啊。”
“你……你好，那个……我们开始拍照吧……”我有点唇齿不清。
至于后来拍照的情况，我已经不太记得，只记得那时候的我很笨拙。而她也是第一次尝试外拍，也很紧张。用现在的话来说，那一场拍摄，完全就是“尬拍”。
她很有礼貌，拍摄结束的时候，她微笑着对我说了一句：“辛苦你啦，回去还要麻烦你修图呢。第一次拍照我也好紧张，不过以后应该会更好的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，下次再一起拍照？”
“对啊，我要你拍到我满意为止，嘻嘻。”
那时候，只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可以共同进步的模特，高兴得很，别无他念。
/ 漩涡 /
有一天夜晚，她发短信跟我说突然想要喝酒。
耿直的我居然还傻傻地回短信：“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还是开心的事情吗？”
她说：“没有啊，就是突然想要喝酒而已。你要陪我喝吗？”
“好。我马上就来！”
那晚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地谈话，之前除了摄影，我们之间似乎再也没有其他话题，当然，也还有一些不温不火的仅仅是“师兄对师妹”说的鼓励的话。
她喝得有点微醺，嘴角忍不住地上扬，眼皮开始有点下垂，但突然认真地对我说了一句：
“现在的我是最美好的我哦，你要好好珍惜呀！知道了吗？”
我心里一惊，不明白她这句是否有另外的意思，又或者只是酒话？
无论怎样，那晚的月亮很圆，晚风吹拂着她的发丝，我脑海中突然闪过周杰伦的《七里香》：
“你突然对我说，七里香的名字很美，我此刻却只想亲吻你倔强的嘴。”
那天是2014年5月12日，我在小本子上写下了当时的心情：
第四次接触，心动的感觉。
她总是这样主动，又有点调皮，仿佛一个漩涡，把我卷了进去，我不知不觉地被吸引。等我注意到的时候，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她了。
/ 情书 /
我忍不住给她写了一封情书。
情书的具体内容已经忘记了，但大致方向，除了表达“我喜欢你”的感情之外，还列举了一些“你跟我谈恋爱有哪些好处”之类的。如今想起来可笑，但那时候的自己却认真的很。
我认为，像她这样的女生，应该很多人追的，我必须要强调一下自己的优点才行呢，否则我完全没有竞争力呀。
那时候的耿直boy哪里知道，谈恋爱哪里需要比拼什么竞争力呀性价比呀，只要脑子一热就行了。学生时代谈感情哪里需要讲什么理性分析。
我把情书写好之后，没有马上送出去，而是夹在了书堆里。
跟许多人一样，我在担心一个问题：
她如果不喜欢我，如果我表白失败，以后会不会连朋友都做不成了？毕竟见面会非常尴尬……然而我还不想失去这么好的一个模特呀！
保持原样，我们还能继续拍摄创作，我可以继续提高自己的水平。
万一表白失败，那么我将失去所有。
而且，她之前也跟我讲过，目前有8个男生在追她，她很烦，言外之意是，希望我只跟她做朋友、创作伙伴吗？
比我好看又优秀的男生多了去了，我大概也没有胜算了吧……
那时候的我根本就不懂，最重要的不是其他男生有多优秀，或者我有多少竞争者，最重要的是红衣自己的想法。
我就那样自顾自地钻进洞里，出不来了。
后来，我把那封情书撕掉，扔进了垃圾桶里。
那封情书的存在，她从来都不知道。
/ 步步 /
都说大一的师妹是最容易泡到手的，然而我的整个大二，一直没有向她透露自己的心意。一直保持着“摄影师师兄”的良好形象，一起拍摄了好几组照片。
大三的时候，专业课一下子泉涌似地冒出来。我花在摄影上的时间少了，跟她见面联系的次数的也少了。
直达有一天，她跟我说：“嘿，我有男朋友了。是我自己追到手的呢。”
很符合她一贯以来主动又调皮的作风，看着文字，我甚至都能够听到她是用怎么的语气讲出这句话。
然而，随即而来的是一阵刺痛，尽管我早已知道这阵刺痛就像定时炸弹，迟早会爆炸。
“哎呀，可喜可贺。你终于有人要了。”
“哼！你最近很忙吗？我想要拍一组汉服呢……”
后来我们还真的拍了一组汉服，穿越主题，取材于五月天的《步步》。
正如歌词写到“如果相识，不能相恋，是不是还不如擦肩……”，那一组汉服写真，我其实是在表达自己的感情。
/ 告别与告白 /
大三之后，时间过得飞快。专业理论课、实验课、实习……一眨眼就到了大四。大四也是奔波于实验室和招聘会之间，等找到了实习，则奔波于公司与学校之间。大家都忙于找毕业出路，再也没有时间顾及兴趣爱好。
临近毕业，我主动地给红衣发了一条信息：
“我快要走人了，最后再拍一组照片吧。校园风吧，以告别校园。”
最后一次的拍摄出奇顺利，经过了3年的合作，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了默契。在图书馆拍摄的时候，我没有多出声，她已然知道我想要的表情动作，瞬间就能给到我。
“这三年来，你进步了好多呢。神态一步到位啊！”
“你也是啊，构图调色越来越好啦！”
“只可惜，三年来，你变丑了。”
“滚！你才变丑了呢。就算变丑了，我还是我呀！”
后来，我为这组照片配了一段文字：
三年，从长发及腰拍到短发，又从短发拍到了卷发。
三年，一个喜欢拍，一个喜欢被拍。一个喜欢百褶裙，一个也喜欢百褶裙。
三年，为你按的快门，起码有1000次了吧。
从最初的紧张到互相吐槽，从摄影相关聊到人生理想，到这一次在图书馆只需用眼神交流。
人生总是充满了惊喜，就像你找到了这本书，而我，找到了你。
她说她看到这段话很感动，忍不住地问了我：
“当时我单身的时候，你为什么不追我啊？如果你主动一点，说不定我们……”
我看到这条微信消息的时候，眼眶瞬间就湿了，回忆一幕幕地涌出脑海。我懊悔，痛恨自己的软弱。
如果我当时听懂了她话语背后的意思，如果我当时能够敢于把情书交出去，如果我能早一点对自己的感情坦诚……如果……！
可惜，没有如果。错过了，就是错过了。
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，而是回复了一句：“今夜的月色真美呢。”
“今夜的月色真美呢”这句话是她告诉我的。据说，在日本作家夏目漱石的笔下，一名男子在想向意中人告白的时候，刚开口想说“喜欢你”，结果说成了“今夜的月色真美呢。”
在日语里面，“月亮”跟“喜欢”的发音极为相似。于是乎，“今夜的月色真美”成为了含蓄告白的话语。
我说：“今夜的月色真美呢。”
她说：“三年以来，谢谢你。”
人生总是充满了惊喜，就像你找到了这本书，而我找到了你。
人生却也总是充满了遗憾，就像我找到了你，却没能及时告诉你，我喜欢你。
今夜的月色很美，你看到了吗？
-END-
可惜
没有如果
作者
KD龙兄：
双修摄影与写作，爱吃烧烤喝啤酒。
个人公众号：KD龙兄，微博：KD龙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