视界 | 那一抹“月光”,谱写200年非法酿酒传奇

硬要翻译的话，这种酒或许可以叫做“月光酿”。它的名字听起来一点也不奇葩，甚至还很风花雪月的样子，但这不过是另一个语言互相不可译的例子罢了。

Moonshine原本指酿酒器具装在马车上，半夜里偷偷摸近林子，不敢点灯只能趁着月光制造的违法私酿，成品装在“梅森罐”里贩卖，一般不贴标签。创造这个合成词的灵感，来自古英语里对烈酒走私犯的称呼，Moonrakers。Rakers愿意指的是用耙子耙地的人，想象一下：月光下一群人弯腰负重、偷偷摸摸贴着地皮移动，是不是一股猥琐风味扑面而来。

Moonshine的诞生可以追溯到16世纪左右，来到新大陆的苏格兰-爱尔兰移民带来了家乡的“Uisce Beatha”，盖尔语“生命之水”，也是现在我们喝的苏格兰威士忌（Scotch）的原型。

原始的Moonshine酿造场景

但新大陆资源有限，珍贵的小麦不能浪费。好在美洲土地上原产的玉米，不仅产量高还容易种植，即是粮食也当菜，还能做零食和糖浆。背井离乡开始新生活的移民们就地取材，用磨成浆的玉米为主要原料，酿造熏得人双眼流泪的高度蒸馏酒。

这种按照威士忌方法酿造的新型烈酒并没有经过桶装陈年，因为缺乏麦芽糖化的焦糖色而呈现出全透明的白，风味虽然良莠不齐但胜在酒劲儿够冲，堪称北美二锅头，据说就连美国国父华盛顿喝过都点赞（传闻未证实）。

Moonshine还有很多昵称，比如“白闪电”（White Lightening）、“高山露”（Mountain Drew）、“白威士忌”或者“磨浆酒”（Mash Liquor），很好的说明了它的特征。

因为Moonshine的广泛流行和极高知名度，它也成了美国人对私酿酒的统一代称。美食作家、大厨安东尼·博尔顿在节目里也把越南人私家酿造的高度白酒叫做“Moonshine”。但正宗的Moonshine必须是：1.使用玉米浆；2.蒸馏酿造；3.不装通陈年；4.无色透明。

原本Moonshine的制作贩卖是合法的，但随着南北战争结束，当时的美国总统林肯为了扩大税收，下令对烟草、酒精等嗜好品征收重税，一大批“良民”就此变为非法酿酒者。我们都知道，有时候越是禁止一样东西，它就越流行。这一波征税不仅让合法酿造的酒精迅速涨价，也让非法酿酒跻身暴利犯罪行列。

18世纪末到19世纪初，整个东海岸和部分中部省份（涵盖缅因、宾夕法尼亚、弗吉尼亚、南北卡罗莱纳、肯塔基、麻省、马里兰和乔治亚等州）都有这种烈酒的踪迹。由于交通不便，想把自家地里的玉米卖出去特别费时费力，利润低甚至还会赔本。有些聪明人，比如马文·“爆米花”·萨顿（Marvin ‘Popcorn’ Sutton），发现合法卖玉米不如走私玉米酿造的烈酒一本万利，便专心做起了Moonshine走私犯这项很有钱途的事业。

20世纪初期，南北卡罗莱纳和肯塔基三个州成了最有名气的Moonshine产地。而我们的“爆米花先生”的生平事迹也被拍成了一部纪录片《Moonshiners》。

好了，话题拉回来。曾经Moonshine也跟着美国版“西部大开发”——西进运动（Westward Movement）一起传到中部大平原和西海岸地区，无论驻扎大草原的民兵团上下、奔向新生活的白人还是被驱赶到保留地的印第安人都想整一口。当然了，正是因为当时的私酿酒黑市屡禁不止，让联邦政府把Moonshine挂上了打击走私的头号黑名单。

那个年代，，还可能被施以浑身涂满沥青、倒上一桶鸡毛，，既痛苦又丢人，还有生命危险。如果走私情节严重，还会被绞刑处死。

除了官方严令禁止，越来越多的酒精中毒事件和随之而来的捕风捉影传闻，让Moonshine日益恶名昭彰。

作为私酿酒，设备和原料管理不善的确会造成严重隐患。过去，私酿最常见的安全隐患是酒渣沉淀槽里产生的细菌污染、酿造过程中产生的有毒物质乙二醇（致盲和猝死的主要原因），还有铅制酿酒设备造成的慢性铅中毒和痛风并发症。

即使如此，现在社会里依然有很多美国人是自家酿制Moonshine的狂热粉丝，他们甚至组织了自己的协会，并在YouTube上传视频教人们怎么做这种酒。

2009年左右，美国的Moonshine已经合法化和商业化，各种等级的Moonshine酒厂简直是雨后春笋一样蹭蹭往外冒。大众视野里也出现了一批专门做高品质或者商业化Moonshine的品牌，比如Tim Smith’s Climates，Ole Smocer’s Tennessee，King’s Country，等等。

虽然已经在市场上合法销售，Moonshine的传奇性依然让很多人迷信——只有自家酿造的无牌Moonshine才是最够劲儿的，厂商成批出售那都是渣。据说常年混迹街头的半流浪小青年和金属音乐爱好者，能做到从皮衣兜里摸出一小瓶无牌的私酿Moonshine才叫硬核（该传闻依然未经证实）。

Moonshine发源地的美国南方各州，烈酒经常伴着传统烧烤大餐上桌。想象一下路易斯安那风格的整只烤猪，连烤带熏、连焖带扒到无比软烂的肉质，刷上浓郁的甜辣口烧烤酱，搭配奶香味十足的玉米饼和酸爽的卷心菜沙拉，吃到酣畅淋漓时一口高度白酒入喉，简直是重口味肉食爱好者的天堂！

美国南方的烧烤大师统称“Pit Master”，是Pit Boy的升级版。因为最初的南方烤全猪由年轻的黑人奴隶在挖掘的土坑（Pit）里烧制，因此负责烧烤的人就沿袭了“Pit Boy”的称呼。据说当一个家庭里的男孩子能独自烤好一整头猪（通常要花费一整夜时间），就得到了和成年男人坐在一起喝Moonshine的机会，堪称男子汉的进阶证明。（该传闻在Netflix的系列纪录片Cooked有证据）

除了商业上的突破，Moonshine在美国流行文化里的出镜率也不低。2009年布拉德·皮特主演的电影《无耻混蛋》，浓郁南方口音的Aldo Raine就提到了非法走私Moonshine，作为主人公张狂叛逆性格的注脚。美剧《急诊室》和动画《辛普森一家》有关于Moonshine的单独剧集。歌迷们熟悉的“火星哥”、鲍勃·迪伦、詹姆斯·泰勒等大腕儿都在歌词里提到过Moonshine。

苦于无法探索Moonshine的口味，笔者只好在油管上找BuzzFeed“人们第一次尝试Moonshine”的视频。（视频需翻墙：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L5J62dfPq88）

视频里提到几种不同的商业品牌Moonshine，口味是渐进的：最小清新的是樱桃和草莓口味；进阶版是气息甜美温暖、喝起来有人受不了有人感觉良好的苹果派；Ole Smocker's酒精度35%的传统型Moonshine已经能让很多人白人一口下去就变“红人”；最后还有酒精度90%的一款，BuzzFeed测评群众纷纷表示我选择死亡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