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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信号:十点读书
深夜十点,陪你读书
文 | 另维
摘自《我们都是和自己赛跑的人》
◆ ◆ ◆
车窗外是一片无垠的大海。
雨下了又停,彩虹在不远的前方,返回市区的路很长,我坐在副驾驶上,向左睥睨,偷偷看了你一眼。
你手里握着方向盘,笑:“再看我就把你喝掉。”
一句“正合我意”的挑逗到嘴边,我住口,前思后想,还是噤了声。
“没看你啊。”我说。
你笑了,摇摇头,腾出右手抓住我的左手,捏一捏,留在嘴角的笑意又浓了一些。
你似乎没有注意到我内心的起伏与挣扎。
我们特别有缘,像命中注定的一样。
2011年,有莫名其妙互粉的微博网友私信我,说在西雅图旅游,人生地不熟,约饭找不着地方,问路,得知我刚好在附近,邀我一同晚餐。
你是网友的约饭对象。
你们是人人网友,碰巧发现对方同在西雅图。
就这样,飘着冷雨的星期五下午,在西雅图著名旅游景点——派克集市,我们三个陌生人坐在一家海鲜餐厅里,戴着手套,一面掰螃蟹一面闲聊。
许是你生活太有趣,你说起它们时,我不受控制地挪不开视线。
你直勾勾看回来,声音清脆,带笑,我连忙低头专心吃螃蟹。
真奇怪,我不是怕人目光的人,但你一眼,一笑,一个掰不出螃蟹肉很着急的动作,全都能打乱我的心跳,叫我不敢看你。
我心里响起警报。
坏了,我叱咤情场多年,现在老天终于看不下去,派人收妖来了。
老天出手,果然一招就毙命。
你与我说话,眼睛亮晶晶的,一面说一面取下沾满油渍的塑料手套,露出左手无名指上银光闪闪的戒指。
你才二十一岁,听谈话,又是生性自由、梦想很大的人,肯这么着急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示人,你一定很爱你女朋友。
我分析了一下,很悲痛,也替你开心。
你回去后,在我的Facebook上留言,很高兴和我做朋友,不忘把微博网友@进来。你真是很自持,隔着电脑都不肯单独和女生说话。
我不高兴和你做朋友。
第一眼心动的人,要怎么做朋友。我心里一团乱,翻出会计作业,换算现金流量表压惊。
世界这么大,我把自己折腾好,不怕引不来下一条叫我心动的汉子。你这条五行属麻烦的,我忍忍过去算了。
你看,我以前是这么洒脱、顽劣的一个人。
在你之前,我不相信一眼心动。
在你之后,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,我再没重温过那股莫名其妙碾压心脏的电流。
但我不得不继续生活,忧心学业,思考人生。2013年,我休“间隔年”的同时,发达的社交媒体让我模糊知道你快毕业了,工作OFFER 拿到手软。我没工夫恭喜。我在上海实习,个把月就被坑光了积蓄,灰溜溜回襄樊,又辗转到广州给开留学中介的朋友打工。颠沛流离,做梦都在搬家。
然后,我去一个留学生聚餐会蹭好吃的,看到你坐在桌子对面。有人要介绍我们认识,你忽略他,直勾勾看着我。一如初见。
你说:“你不是在上海吗?”
我说:“你不是在费城纠结去西雅图还是旧金山上班吗?”
你的毕业设计拿到了投资,不去旧金山和西雅图领高薪了,你要待在深圳创业。
我说,好巧。
我看着你空空如也的无名指,大脑一片空白。
生命到底有多少令人惊喜的馈赠,这么一个茫茫人海,我竟然遇见了你,又遇见你。
汽车驶入盘山公路,视野忽而被密林遮蔽,发烫的阳光被树叶切割出许多形状,怪异,明暗分明,细密柔软。它们一簇一簇打在挡风玻璃窗上,我盯了一会儿,有些晕眩和恍惚。
真的要就这样爱上你吗?
这怎么行!
转弯有些陡,你松开我的手,一边说要认真驾驶,一边不住转脸看向我。
“怎么不说话?晚饭想吃什么,还吃车仔面吗?”
车仔面。
我心里泛出的苦一下子变成了甜。
我不知怎么告诉你,我没那么喜欢吃车仔面。我上次吃得太开心了,花痴、雀跃外加手舞足蹈,让你惊奇地问我“有这么好吃吗”。
我们当时在广州开往深圳的动车上。
又是一个周末,那帮归国留学生号召人马自驾南澳,感受海边小木屋,问我去吗,我说:“看里头有没有让我想去的人。”你说:“我也是。”
过了一会儿你问我:“你去吗?”
出发地在深圳,你那天刚好在广州办事,约我同路过去。
我们坐在动车上,各吃一碗车仔面。
我们聊天,说荔枝的品种,说巴菲特的《滚雪球》,说罗伯特·斯滕伯格的爱情定义以及恋人间的亲密、激情和承诺究竟是什么,无边无际绕了一大圈,说起第一次见面。
你问:“你没和那天一起吃饭的人在一起了吗?”
我答:“你说那个微博网友?我们是互粉关系,那天第一次见,不熟啊。”
“好吧,他把你的童年事件基本信息介绍得一清二楚,你又总是看他不看我,我以为你们准男女朋友关系。”
“第一,他可能是读过百度百科;第二,我不看你,因为你的目光会神奇地打乱我的脑电波,你又早早戴了结婚戒指。”
“什么结婚戒指?”你问。
结果那是你实习公司的员工游戏的身份识别道具,刚好适合无名指,被你随手套了上去。
你的目光由疑惑转为懊恼。
“Damn it!”(“真该死!”)
你说完,打开电脑,翻出一张旧照片,是两年前的我的背影。你说你遇到心动的人,但她已经被捷足先登,有缘无分很可惜,你只偷偷拍了一张背影,跟她说话都刻意不绕过她的他。
我们沉默了一下,埋头吃车仔面。
突然我转头看你。
“我们刚刚是互相表白了吗?”
“好像是。”你回答。
小桌上,两碗吃剩的车仔面在散发异味,车厢里又闷又吵,我还憋着尿。日后回想起来,我一生中最好的一幕充满尿急感和面条味,这怎么行。
“刚刚背景环境不太好,我们把时钟拨回二十分钟,假装它没有发生,以后再议?”
“我考虑一下。”
你转过脸,用我十九岁就一眼沦陷的目光,似笑非笑看着我。
微博上的鸡汤段子怎么忽悠的来着?
该错过的人终会错过,要重逢的人还会重逢。
如果你爱上一样东西,就放手。如果它会回来,它就是你的;如果不会,它就从不是你的。
下车了,你帮我拿行李,我心里充满无限美好,跟在你身后偷偷拍你。
可是你忽然不见了,我四下找,看到你在身后偷偷拍我。
你走近我,我们手里的手机,屏幕上都是对方的背影。
好巧。每次和你在一起,一切就都是那么刚刚好。
我真是脑子晕了,怎么可能事事都巧,明明是我在用想象力给不同事物强加联系。
可我还是忍不住这么想,遇见好巧,相爱真巧,居然都喜欢用手机相机,太巧了。我一面陶醉得满脑子冒粉红色泡泡,一面默哀,读了十几年书换来的逻辑能力故障了。
果然,喜欢上一个人,无论多么微不足道的小碰巧,都能被认作命中注定的灵犀相通。
前方不远是收费站,似乎只有三条车道,七八辆并排行驶的车开始抢路,辱骂和不满声隔在窗外。我们慢悠悠前进了一会儿,被彻底卡在了一堆歪扭的车辆中间。
我没听清你说了什么,目光茫然地看着你。
“在想什么?”
你伸手捏我的鼻子,声音和表情一样温柔。
“我在想,她现在在做什么,想什么。”我答。
然后,我所有的压抑和担忧都决堤了,我越说越多,越说越快。
“她那边是早上,她一定在想:待会儿要去提醒你有梦想很好,但不要太拼命,按时吃饭,按时睡觉,因为如果不这样,她会担心。她一定在盼你给她打电话,盼你说想她,盼你早点儿去看她,盼你——”
鸣笛声打断了我。
“对不起,抢道。”
你道起歉来,诚恳、优雅又绅士,我好像没见过你不绅士的样子。
你抓住我的手,转脸看我,天色渐暗,你皱着眉头,目光深深的。你有漂亮的卧蚕和水汪汪的眼睛。你连着急都彬彬有礼。
“你可以不去想这些问题吗?我来解决。”你说。
可昨夜在小木屋里发生的事并不会因此就不存在。
月光浮在海面不近不远的地方,一荡一荡,一阵浪就能弄碎它。浪花拍打沙滩,波光粼粼,节奏分明。我沿着浪跑,一回头,大部队不见了,视线里只剩你一个人,在涛声里静静地看我。
月光落在你眼睛里、身体上,你看起来如梦似幻。
我跑近你,与你并肩前行。
你说起你小时候。你小时候住在海边,每天踩着这样的海浪上学。我想,难怪你是水上运动小王子。
我脑子里在播放白天时的画面。
前方是金黄色的沙滩,你在白浪里教我沿着浪跳,感受浪花,然后任我被冲得七零八落,哭天喊地,满手乱抓,才肯轻轻地托我一下。
“我不会游泳欸!”
“你死不了。”你说。
你胸有成竹。我忽然感到下一浪是海啸也没关系。我有你永远有办法的大脑和深情的眼睛。
我心里在想你,而你就在我身边。世上没有更好的事了,真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。
身侧是一望无际的黑色海洋,礁石在月光下若隐若现。我一抬头,糟了,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儿。这才发现四周又凉又暗,又是礁石又是海带,很像《幽灵公主》里的野兽居所。
我怕,冷,还迷路,可怜兮兮看着你。你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,声音清脆,语速是一贯的不紧不慢。微笑,温柔。
你说,我们出门时,视线尽头那棵歪脖树在11点方向,现在大约是3点方向,以它为参照物往回走就行了。
我一面赞美:“不愧是大神!”一面跟着你走,不一会儿小木屋群就映入眼帘了。
盛夏,小岛上住满了旅行团,夜里一起在海滩上开篝火派对,大部队也在里面。我打发你去找他们;你方才让我文思如泉涌,我想回木屋记灵感。
我坐在床上敲字,你进来了,一小岛的喧嚣被你关在门外。你拉了把椅子坐在我旁边,静静看我,不说话。
我思绪在文字里,噼里啪啦地敲,你不打扰我,可是我忍不住了。
“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快就过上一会儿见不着我就不行的人生。”我说。
“那我走了。”
你笑着起身,我连忙抓住你。床上、床头柜上散落着零食和饮料,我指了一袋荔枝,说:“你如果实在很闲,批准你做荔枝喂送员。”
你迟疑了一下,表情有点怪。
我心想:糟糕,一定是我太主动了,你被进击的另维吓到了,我得赶快从“女汉子”变回“软妹子”。
你还是笑了,笑着施展你快手剥荔枝的绝技。好吧,是我想多了,你也许只是海风吹多了,突发性面痉挛。
可你把荔枝送到我嘴边,又放下了手。
我问,怎么了?
你看着我,目光犹疑,表情凝重。
你张口,张了又闭,闭了又张,你说完你遇到我时有多心动,然后话锋一转:不管什么原因和误会,我们有两年没有联络了吧,两年可以发生很多事,比如换一套世界观,比如彻底融入陌生的环境,比如交女朋友。
我觉得我被电脑键盘电了,浑身发麻。
然后我笑着看你,回话。
“她能做你女朋友,一定很棒,很讨人喜欢。”
“我爸妈都挺喜欢,两个家庭也都很熟了。”你答。
好一个避重就轻。
鼻尖酸出了痛感,我知道我的眼眶红了。
我迅速打开车窗,撇脸向右,背对你,对着侧视镜假装认真臭美。
你瞟我一眼,无奈笑笑,继续开车。
道路重新通畅,但天已经几近全黑。路灯苏醒了,照亮夜空,道路指示牌反着光,和GPS一起,不厌其烦反复诉说前方多少米是某某地。
“照这个进度,估计要到八点以后才能到市区。还想吃车仔面吗?还是先停下随便吃点儿填肚子?”你问。
我没有答话。
你开始频繁地转入各种岔口,路况明显比之前复杂。周围零星有了家味道的灯火,市区似乎不远了。
我看着一帧一帧深色风景快速播放,发呆。
返回的路上有一座古城。小木屋之夜到来前的白天,你在玩浪的间隙提起这古城,我们认真商讨了邪恶的溜队计划,说好去玩一趟。
但我已经打定主意,你若问我还去吗,我一定回答不了吧。
可你没有问。
你的手在方向盘上,眼睛看着路,突然说话。
“她没什么错,我如果伤害她对她很不公平,所以很苦恼地在想怎么跟她说清楚。这样一件事情,如果装作不存在,一直瞒着你,我觉得对你也不公平,我也不想跟你有一个充满谎言的开始。我从没遇到过这么不受控制的事情,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做……”
我没有回话。谁知道你跟她说的是什么。
深圳郊区的下午,天有点阴,忽然你把车倒进停车位,打开我的门,说:下车。
我起身,看见古城门,心里什么地方动了一下。
古城应该是尚未开发完全的风景区,地方不大,景点不多,只有两条供游人观光购物的步行巷,其余地方,还住着不肯搬迁的老住户。
古老的居民小巷,又窄又深,我们都不喜欢购物街,把老巷子一条一条走下去。沿途都是四合院的民居,有的开着门,分外娴静。
我钻进去,看残垣破瓦,走上低矮、陡峭又昏暗的阁楼楼梯。我喜欢探险,撞上了居民,就热情地与他们闲聊。你一直跟在我后面,站在我旁边,静静听,偶尔突然评论一句,总是很精到,引得居民围着你聊,把我忽略。
你一面说话,一面不住看我,目光还是一样的深情,温和,柔软,可我分明感到那全是打在我脸上的耳光。
我怕你嫌我笨,嫌我鼻子塌,嫌我学校不好成绩不好工作不好和你站在一起一无是处,嫌我钢琴弹得比你差;我唯独没想过的,是你会不尊重我。
我想怨你,但怨不出来。
楼梯太陡,我摔下来,腿脚出了血。
你终于靠近我,问我怎么这么不小心,眼里全是担心、关怀和着急。
我推开你,踩着高跟鞋继续走,昂首挺胸踢正步,谁都看不出我的腿脚很痛。
忽然你抓了我。
你把我背在背上。
既然你看不见了,我垫着自己的胳膊,开始掉眼泪。
你说:“从前有一颗小荔枝,变成了水汪汪的小荔枝。”
“一颗只能看不能咬的小荔枝。”我接话。
你侧了一下脑袋,脸颊碰到了我的眼睛,你说:“我考虑一下。”笑了。
我的心跳节拍又乱了,大脑一下子又被幸福感填充满了。
不是这样的,我想说的是放我下来,离我远点儿,怎么出口全变了。
又为什么,你对我的不好,一点儿也不负相关我对你的迷恋。
车进市区的时候,天已经全黑了。流动的霓虹成群结队,川流不息。你两手握住方向盘,明显认真和紧张了一些。
商城和广场一座接一座,延绵不断。路过其中一家时,建筑物上的巨大数字广告牌照亮了我的脸,你问,怎么哭了?
我没说话也没看你,你右手握住我的左手:“又变成一颗水汪汪的小荔枝了。饿了吗,要不要停下来吃东西?”
“你开慢点儿。”我答非所问。
我在想我们的未来。
你或许会受不了我的骄傲、顽劣,动不动就沉迷在自己的事情里不理人,我还想不到我会受不了你什么,但一定会有。我们会因此吵架,但结局一定是你突然说一句出人意料又很有道理的话,把我拉进怀里,然后我心尖颤颤,不再记得任何恼怒与不开心。再然后,我不知不觉,渐渐丢掉所有你不喜欢的脾气。
我要努力学习,努力考注册会计师,在吃人的四大会计师事务所打磨专业水准,匹配你的优异。你的事业如果出现了烦琐的财务疑虑,我帮你解答。
我们像这次一样,拿未来无数的周末说走就走和旅行,把年轻的、渐渐老去的脚印印满大地。晚上你睡得很少,我也是,你拿好你的电烙铁焊你的梦想,我写我的小说。你肚子叫了,我静静站起来,熬一小锅冰糖雪梨银耳汤。我还要成为高格调手机摄影师,你的每一个瞬间我都要记录,留存。
我还要写,写下我们有过的对视、对话,去过的地方和经历的爱情,像三毛和荷西、荒木经惟和阳子、海明威和盖尔霍恩。在我们老去甚至死去的漫长未来里,永远有人读着我们的故事。
我的每一帧幻想里都有你,也因此全以悲剧结束。
是这样的。
情景的最后,总会出现一个女孩,亲昵地挽着你,你们已经彼此熟悉出夫妻相了,你们一起站在我的对立面,她告诉我,你不是我的,你早已再也不可能属于我。
为什么不在两年前让我知道那只是一枚尺码邪恶的游戏道具?
红灯,你正要说话又绿灯,你干脆把车横在路边一家小餐馆前,停住,然后转身向我,说有话对我说。
“我相信一切的偶然都是必然,老天安排了我们神奇地再次遇见,是在让我们弥补、修正过去的错误。人非圣贤孰能无过,知错能改善莫大焉。你想过一直错下去的一生吗?”
你真的好会说,我才刚筑起墙,告诫自己接受命运吧,我们之间隔了永恒的两年,你就驳斥了我的观点,鞭辟入里,一字一句拆了我的心墙。
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对与错,我不过是喜欢上一个人。
可是你不尊重我,我还要和你一起不尊重自己吗?
随便设想一下,就知道这不会是一个心一狠,克服了就永远过去的困难,这是极其糟糕的开始,你会纠结、纠葛、纠缠。
而我,我如果一起陷进纠纷里,消耗、浪费、蹉跎时光,甚至变成一个口出恶言的人,怎么对得起曾经那么努力生活的自己。而你,你如果真的像我一样珍惜我们,又怎么会舍得给我们这样的开始?
我真不愿理性地看待和分析现实。
我看你一眼,心里冷冷的恨恨的,刚巧对上你的目光。你在路灯的混沌光芒里对我笑,柔柔软软的,我刚理清思路,又有哪里融化了。
微博上的心灵鸡汤,都是转发容易做到难。
“你口才真好。”
你笑了:“真是一颗小荔枝。”
“我们做朋友好吗?”
汽车驶出闹市区,灯光和声嚣都渐渐远去了,清寂里,我说。
“好。我解决之前,我们做朋友。”你答。
你会怎么解决问题呢?
你会和你的女朋友坦白我的存在,你会伤透她的心,会惊动你的父母、她的父母、你们共同的朋友圈。你会背负很多骂名,每次回家和见朋友都是一场煎熬,你开始心烦意乱,在最有机会奋斗的年纪,无法专注自己挚爱的事业,在九死一生的创业世界,眨眼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。
你承受许多外来谴责和内心愧疚,你开始后悔你因为我出现而造成的麻烦、耗费的精力时间。或者你坚持下来,我们在一起,尘埃落定,新鲜过后你发现我们不过是在重复你们做过的事情,重新无聊地想,绕这么大一圈还不如上一个。
或者你干脆现在就发现,原来只是感情生活太过和谐平静,遮蔽了你对她的依赖,你其实习惯有她,离不开她。无论怎样,你会忘记今天对我说过的话。
你会像昨天一样,因为不忍对那个远在洛杉矶却对你心心念念的、你深情凝望过好几年的女孩说残忍的话,露出悲伤的表情,然后犹疑,举棋不定,一边伤害着她,一边敷衍着我。
有一天我忽然发现你所说的一切承诺都是谎言,而我已经耗掉了最好的青春、最深的感情,我不甘心,不放手。而我们之间的矛盾已经无药可解。
我进也不是,退也不是。而你已经疲惫,我变成你忙碌生活里最大的麻烦、最想逃避的话题。
到那个时候,我们现在所有的心动、快乐,早就变质成别人嘘声、自己无感的过去。
“我们还是先不联系了吧。”我说。
我们之间没有比此刻更好的时刻,前方的路充满了麻烦和谎言。
“你想听我说我的意见吗?”
我塞一颗荔枝在你嘴里,堵住你的话。
我哪里用得着听你说。你仅仅是看着我,我就溃败了。
你是我命里的劫,我见你第一眼就知道。
车窗外全是餐馆,霓虹灯不知疲倦地眨眼睛,菜肴的香味化作烟雾,飘散在空气里。人来人往,一张张快乐的悲伤的麻木的脸走进我的视线又离开。八点多了,我还是不饿。
“你还是送我回家吧,今天真的不饿。”我说。
“好,那你到家后稍微吃点儿东西垫一下,我明天接你下班,补这一顿。”
你一边说一边操作手机GPS,把目的地换成了我的小区,重新钻入夜城市的车流。
“再见。”我对你说,没有回答问题。
“明天见。”你还是那么温柔地看我。
“再见。”我纠正了一遍。
“嗯,拜。”你回应,似乎并没有听出措辞里的细微差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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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才,我最后看了你一眼,删除了你的微信、手机号,拉黑了你的微博,彻底放弃了这场迟来两年的缘分。
也许多年之后我们将再次偶遇,俏皮地讲起今夜里我翻涌的、纠结的年轻的心。但此时,我必须以消失来抵御你的强大磁力。
在生命的某一刻,你或许原本应该是我的男孩,可那一刻早已悄无声息地过去了。
所以,你只能是我的失之交臂。
霓虹散了,小区映入眼帘,GPS 响起了距目的地还有0.5公里的提示。
亲爱的男孩,我下车之后,请你千万要一切安好。
-作者-
另维,90后,现就读于华盛顿大学,微博知名博主@另维。《萌芽》、「一个」APP人气作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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